等之乱语篇

米蛛

    那种青春的神采倏忽就消失掉了，甚至常常无人窥见，在寂寞处宛若灵光一闪般地出现并消失。
    那日她为镜中的自己所震慑，注视良久，不自觉地深呼吸，真美啊，静静地涂抹金红的口红，其余都是天然。眉黛清黑，目光盈水。久久地端详着，想起了六年前，暑假归来的姐姐在镜前描眉淡妆的一日。那时候姐姐还是为婴儿肥而苦恼的丰腴少女，夏日的阳光透过窗纱为少女打下了绝好的光影，粉嫩的脸庞以及完美纤秀的线条，漆黑的眉目，令趴在桌上的她忘了正在看的小说，直接感受到心灵的冲撞，完全的美的享受。那个夏日一去不返，共同卷去的还有姐姐无双的美丽。
    青春的美丽是如此充满灵气又如此地短暂。现在的她再也不可能为镜中的自己所倾倒了，倒常常为那里边人的一脸倦怠而心生不快。从这个角度上来说，古希腊的水仙少年是幸运的，他停留在了最美的一刻，停留在了对自身无穷的爱恋当中。

    小T因为她的纯洁和洁净而安然度过难关，她却因为她的不洁而无限止地堕落下去，不过是过去不断的轮回和重复。
    对于他电话的想念，象定时闹钟，时间一到就开始鸣叫，这种鸣叫看起来无声无息，却全然同闹钟一样滴答滴答的款摆不休。那时候她心里念叨最多的是：还不打电话来，还不打电话来。
    如果中午的电话强差人意的话，深夜的电话则有更多的喜悦，具备更多的柔情蜜意。通常人在深夜的所思所想和清早醒来的时候会完全两样，这也就是为什么那么多的决定在一夜之后就又突然变化的缘故。那么到底哪一种想法才更接近于一个人的真实感受呢？或抑是说，人之所以为人，而不是猫或燕子，根本就在于是这样的一个矛盾体？
她把看起来发霉的杂草放入杯中泡开水喝，一边阅读网上文章，一边心神不定地等待电话响起。
    在楼与楼之间，路灯暗灭，黑暗若某种霉菌植物蓬勃地生长，在注视中仿佛会无限涨高起来。十点钟，她无望地猜测到这晚，他又去撮麻将了。他搪塞不来看她最常用的理由是陪儿子的时间太少，小孩无辜而可怜，在半夜里哭醒“爸爸，不要去上班，不要去出差”，而事实上，即便他们不相见，他仍没有多少时间陪伴儿子，他的歉疚在她面前流露，引她的自责和无望，倍感两人相聚的短暂。他不可能改变生活，不可能重头来过，不可能为她改变，时日无多。
    他在打麻将或是在应酬，她拨通他的手机，听到他不自在的对话或是索性掐掉不接有什么意义可言？他找她从来容易得多，她是那么一贯地囿于寂寞默守家中沉闷。

    他离她太远了，以至爱意不免象极地的阳光，短暂而稀薄，虚幻的温暖。她想象自己流浪，抱紧自己，发泄哭泣，这时候他成为毫不相干的人，一个普通的认得的人。现实中也 有这样的时刻，当她在单位受到伤害，回来后独自疗伤。
    爱情的分别多种多样，但有一条规律颠扑不破——有伤害才会有痛楚。他们因为始终的温宛，所以有痛楚也并非刻骨铭心，有时她甚至想，待到一切结束的那天，彻底地不报希望，也不再等待，事实上象一种解脱。
     始终的寂然，在她不可否认这是一个欠缺的夜晚。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2-11-29 22:57:57编辑过]

苏飞

文字温宛和整，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