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了的天堂时光

折翅

1
    鱼又给我打电话了，一说又是半个小时。
   以前上学的时候，我们是一天见一次面，然后聊着各自的一天，流水帐似的也不觉无聊。放假后，又是一天一个电话，聊不完的话题，即使是没话可说也要握着听筒听彼此的呼吸。现在分隔两地，虽说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也是两天一个电话。
   我和小鱼都是这个时代的疯狂代言人，是在喧哗中寂寞的人。
   我不要。这是我和小鱼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2
     我之所以和小鱼走到一起，是因为寂寞的产物，那个虚幻世界——网络。
   我所就读的是市重点中学。在高一高二时，也许学校还在时不时的实行“素质教育”中的全面发展，在高三时却绝对顾不上了，成堆的试卷和老师的白眼中没有我们的生存余地。不堪重负下，才结识了网络，结识了鱼。
   与鱼的相识绝对可以写成一篇3000字的文章，在这里就不说了，总之，我们都是多余的人。
   在学校里，我不是个好学生，可绝对评价不错，从小耳濡目染了商业化的微笑和八面玲珑的辞令。但小鱼却没有这样的保护色，从小便被保护得像笼中的鸟，不知世事，猛然放开了，却早已不知飞翔，极度高傲，又极度脆弱。
   在高三，我们都是靠网络支撑的人，都是空虚的无处可躲的黑暗天使，都是七月十五降生的前世怨灵。
   我们起舞，直到涅磐；我们都一样，天生的血液是毫无温度的黑色。

3
    黑夜永远是美丽的，耀眼的霓虹在整个城市间隐隐浮动，疯狂而迷幻的气息从发烫的地面升起来，午夜剧场在城市拉开暧昧的帷幕。这个城市在夏天“愈夜愈美丽”。
   “泪鱼居”。
   我们喜欢把那个地方称做泪鱼居。不是家，是一个网吧，这个城市中最好的网吧，我们冲出高三重压后唯一可以隐藏自己，忘记自己重担的地方。那里有小包间，只有两台机子，我俩总是在那里，一道门隔着外边的喧嚣也烟味，里边安静得只属于我和鱼。

4
    有一段时间，我和鱼疯狂到了极点，不分白天黑夜地在泪鱼居泡着，饿了吃点，困了睡会。甚至彼此都很少说话。
   错乱的生活节奏使我常常做一个梦。梦中的背景是一片荒山，我和鱼在森林中快乐地走着。突然画面定格，整个荒山只剩下我一个人，我惊恐地叫，然后梦醒。我总会和鱼相依偎着，看她打字到天明。
   于是恍恍惚惚中有了一种家的感觉，两个女孩相依为命，一种质朴而厚重的感动。

5
    当这个梦彻底惊醒时，高考已经走过了，没留下一点脚印，带来的却是满目苍夷。
   理所当然地，我们都落榜了。
   家里费尽心机地张罗，我们仍没心没肺地活着。
   也许是预感到分离了吧。那夜，我们彻夜未归。我们去了朋友的一家酒吧，喝酒直至午夜，然后和一大伙人在午夜里大街上游荡，彻夜游荡。
   大天亮时回了各自的家。免不了审问和关禁闭。在关禁闭的当天，学校的通知书来了。匆匆又匆匆地走了。
   无处告别。

6   
    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没人知道。我也想试着脱离过去的梦。可我受不了。我上网，打电话，拼命地找她。我给她留言，一直一直在电话旁等，等到快心会意冷。
   我沉默，我孤独，孤独地看着时光从头顶飞过，投下深邃而寂寞的黑影。我依恋我的笔，却发现那些灵感早已萧肃的只剩下废墟。
   当我准备戒网时，我在信箱里看到了六封鱼留下的信。我才知道，我们是同一天走的，她也在想我。她说，泪儿，我还是不能忘记过去，忘记泪鱼居，忘记那美好寂寥的时光，更不能忘记你。
   我哭了。泪雨滂沱中我看到了小鱼的脸。

后记：最近听说因城市规划，泪鱼居以前的所在，现在已成了一条宽阔的马路。我和小鱼的幸福每天都被碾过。可我们已经到了一起，不管哪里都会是天堂。

xjb

呵呵，小女儿家心事，写的太悲伤了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