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比责任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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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自：http://blog.sina.com.cn/s/blog_55d4fc8301008ok3.html

最近这两天在做关于华为自杀员工的话题，到深圳跳楼的这个员工，华为近年来自杀的人数已经有39位了，在网上看资料的时候，发现这位员工有妻子还有一个八个月的刚刚出生的孩子，于是就自然的想到，卫道士们又要谴责死者的不负责人，对着自杀的人鞭尸了。

有一个特别有中国特色的词，叫做畏罪自杀，记得小时候好像经常听到这样的词，广播喇叭里高声宣布犯罪分子的名字及死因，那些选择逃避惩罚的人就一定要在前面加上畏罪这两个字，好像是说你别想一死了之，追也要追到阎王小鬼那里给你挂上牌子，羞辱不了你，还可以羞辱到你现世的亲人。

之所以想到这个词，是因为前两天偶尔看了湖南台的一档叫做《真情》的节目，节目中请来的是一对年轻的情侣，小伙子在家里有个没名门正取的媳妇和孩子，姑娘是白血病患者，但是两个人倾心相爱，因为要在一起，所以两次私奔，姑娘可以说是连命也不要了，然而现在却没有钱给姑娘治病，生活陷入困顿之中。

小伙子在家的媳妇，要说起来，也未必是不善良的姑娘，但是为人刚硬，脾气暴躁，对老公行和公婆也尽到了义务，但是因为家里条件比小伙子好很多，又确实可以算作是有恩于对方，所以就比较嚣张，会因为三言两语不和，就当着自己的父母面给老公两个耳光，一脚踹到胸前，是那种心地善良的烈妇加悍妇型的姑娘，把自己的感情一点点的打没了，她把大把的青春耗在了小伙子身上，现在小伙子和别的姑娘私奔，对着摄像机，从头到尾没掉一滴眼泪，只是说：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其实看这个节目的时候，所有的这些人们，老人，年轻人，孩子，都是让我觉得很淳朴可爱，只不过主持人和嘉宾，却真让我到足了胃口，因为对三个家庭没有真诚的关爱，所以完全从道德角度和显示自己所谓的“聪明才智”和“认识水平，伶牙俐齿”的目的来出发，只一味的批判两个年轻人，甚至质疑他们的爱情本身，那位嘉宾，则是连责骂，带利诱的想把小伙子劝回到家中媳妇的身边去，完全不顾及两个相依为命的年轻人如果分开，会面临的巨大的精神危机。

这样下去，会逼死人的。我想起华为自杀的那位员工，如果真的是在华为干不下去了，精神上的压力受不了，也可以辞职，大不了穷一点，苦一点，但是他在有很多路可以选择的情况下，却偏偏选择了自杀这条路，可见精神带上的困境，是真的到了无路可走的地步，很多人都说你可以这样可以那样，但是在他来说必定是行不通的，所以只有一死了之了。

活着而不负责任的话，就是被社会所唾弃的罪人，但是有些责任却偏偏是无力承担了，于是除了“畏罪自杀”这条路，仿佛也真的是无路可走了。

我的一个朋友，因为坚持自己的理想，几年前只身一个人来到北京，工作生活，家乡的亲人们认为她这样做是不务正业，坚持着要把她搞回去，塞到原来的工作和环境中，然后把她嫁掉。这样的压力，让她的精神处于极大压迫之中，她说，如果你们让我回去，我就剃个光头，开精神病院的诊断书回去办病退。

我是在最近才知道这些情况的，她是我所认识的最有责任心，内敛而自省的人，但有些事情，做不到也还是做不到，有些责任，比如说为了让父母安心就必须按照他们的说法去活这样的事情，该承担不起的，也还是承担不起。我想在她的亲人的眼里，她是顽冥不化的女儿，不孝的子孙吧，我很心疼我的朋友，但是我也懂得，认为责任大于一切，是中国人固有的思维方式。我在豆瓣发《在路上》的书评的时候，有一个女孩回帖说，这群人是在为自己的不负责任找借口，他们根本就不是人。

我当时没有回复这个女孩，因为我知道对于很多人来说，这个问题没有探讨的余地，这句话很能代表中国人对于责任这两个字的态度，他们总是有着杀鸡取卵的执着，舍弃一个人的快乐和健康，也要坚持着去要求责任。一个负担不了责任的人，算不算是人？这个我不想争辩，但是我知道，如果这个人是一个死人，那么他肯定不能算人了。如果一个人得了抑郁症，精神崩溃，也休想让他再履行什么责任了。在中国，我们总是谨小慎微讨论着自由，却从未对责任有过任何的限定，它被无限度的夸大了，有时候成为了人和人之间相互要挟的手段，却无关与爱。

在《时时刻刻》中，年轻时抛家弃子的劳拉最后出现的时候，她已经很老了，她说“也许我应该死，但是我选择活下来。”

我想，这就是那些无论如何要按照自己的意愿活下去的任性的人可以选择的两条路，一是成为世人眼里不负责任的罪人，一是畏罪自杀。既然如此，可见死也死不出什么好来，那么还不如活下来，既然除了把自己搞成疯子，神经病，就无法让某些人满意，那么还是无论如何活下来的好，满怀愧疚也好，被世人指责也好，反正死也没有意义，不如按照自己的意愿活下去的好。

常常听各路人马强调责任，每每说到爱，遇到情感倾诉的问题需要解决，就一定要顺便提醒大家一定要有责任。仿佛责任就是解决一切的灵丹妙药似的。但是这样的提醒多了，就有个相反的效果，很多人会以为，责任，是这个世界上最保险的东西了，只要有了责任，就有了一切的保障，于是，就像那个被抛弃的年轻的妻子一样，她可以孝顺他的父母，她可以对待曾经误入歧途的丈夫也不离不弃，但是她却洽洽忘记了，人和人之间，要有爱，要有尊重，要有温柔和甜蜜的相濡以沫，相伴相知。我们常常去质问一个人有没有能力去负责任，可很少有人会去在乎一个人有没有能力去爱。常常会忘记了，每个人都不是圣人，当责任压在一个人的头上，也不是无限制的，他会崩溃，会逃跑，甚至会去死。到时候，忍你千般唾弃，万般责备，又能怎么样呢？所以，只有有爱的责任，才是幸福和甜蜜的责任啊，而没有了爱的责任，只是人生的枷锁罢了。

没有限制的自由纵然是不对的，但是当责任被一味的放大，不断的被美化的时候，有时候就掩盖了它讹诈的本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被责任绑架的人，活在没有爱的痛苦里，终其一生，不得自由。反过来，很多人，因为坚信自己是一个负责任的人，就高估了自己负责任的能力，到最后，真的承担不了没有爱的责任的那种痛苦的时候，他们要拿自己怎么办呢？自己反倒把自己吓了一跳的也不少吧。

七七八八的歪了一通后，我又想起我前文提到过的那个朋友，以前我不知道她的压力，所以有时候会奇怪她为什么会显得更用力的生活和写作，而如今，我终于知道了她的阻力，除了心疼，也多了一份钦佩。我也想起我的父母亲大人，他们在我使劲瞎折腾的时候，总是对我说，没关系，大不了老爸老妈来养你，我当然不靠他们养，但是为了他们这样子的承诺，我却终其一生都很自由的长大，对他们的一切责任，我都是自觉自愿的承担。以前，我总认为这一切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而今我知道，一个人不能选择自己的父母，因此这就是命了，这就是巨大的幸运了。而他们，也让我懂得并且始终坚信了一点，让我懂得去承担责任，并且在承担的过程中，感受到幸福，让我懂得了，爱是比责任更重要的东西。

爸爸，妈妈，谢谢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