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木偶人

豌豆

我原本是一块木头,如今是个木偶人.
当我还是一块木头的时候,我被一双粗大的手,送给了你.
你有双多么温柔的手啊,细细的白白的,象木棉姐姐笑出来的大花瓣,我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双手.你的手.
那个时候,你还是个笑起来就会眯着眼的小女生,右颊上的酒窝让我想起秋天里的红苹果,如果我有牙齿,一定咬一口.
可惜我没有牙齿,所以咬你的人不是我.
他是一个那么普通的男生,除了长长的头发,高高的个子,和一把破烂的吉他,一无所有.我不明白你怎么会喜欢他,还喜欢的那么彻底.
彻底到你只拎着一直瘪瘪的行李,还有一个我,一路火车奔过去.
你会带着我,也不是因为我是你恩师珍贵的礼物,仅仅是他喜欢木头的东西,木吉他,木发夹,木头人.
你是为了他,才和老先生学木雕的,我才遇到你.
你先雕了一个你,再雕了一个他,我没有了容身之地.可是看着我的你的眼神,前所未有的欣喜.
于是我笑了.用你们笑睨彼此的表情,笑着.
可是他不喜欢,他说我太呆板,他不喜欢.
你绞尽脑汁只要他开心,怎么办呢?
动画片帮了你的忙.
于是我开始肢解.在你兴奋的目光中,我安然的粉身碎骨.
若干的线串联起我的身躯,我可以举手投足.
你笑着请他欣赏,你笑得那么完整,他笑得那么轻巧.
我开始想哭,不是为我自己,只为了你.
可惜我只是一个木偶人,你手中的线,就是我生命的全部.
我只有在你掌中或手舞足蹈或嘤嘤哭泣,你不出现,我的一切便凝固.
于是我开始表演,只为了你一个人的表演,为了你的欢娱,为了你的哭泣.
你的欢娱越来越稀罕,你的泪水常常浸湿我的脸.
你再不看我表演.
一只半旧的鞋盒子里,我开始腐烂.
最后一次见面,入眼的是你转身的决然.
他不再出现的家里,你摔门而出的瞬间,撞乱了鞋架,我的躯干,零零乱乱的跌下,我的脸,狠狠踩在了你脚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