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上的美人

苏飞

纸上的美人

2004年06月04日17:00:28　网易文化　王梦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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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你的名字，我遇见你的时候，不是，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所不同的是我身在小城楼房底层嗳昧的灯光下，而你的双眼迷朦于唐诗的画阁雕楼或是宋词的一劂青枝绿叶；遗留下一脉温情，穿过一千年来的是非恩怨。

　　你栖身古典的记忆一轮白色的月亮中。凝望你恬淡的面容，弧形的线条。欲望被盛在干净的青瓷碗中微微颤抖。

　　谁能明白一颗卵石击打冷玉的声音？古剑在皮鞘内躲藏了寒光。

　　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将近一千年了，我还没有弄懂这种意境。

　　纸上的美人，淡淡的体香孕育了雨季的情愫。青春期是琥珀中无辜的蜘蛛和甲虫，被装在银色小仙女的宝盒里，送到一个尘封已久的阁楼上去，那阁楼的名字叫“纯洁”。

　　纸上的美人，并不仅仅是来自于丝绢纸帛的灵魂，总之油漆有一种声音告诉我你是怎样留下来的，留下来依附于一张薄纸，却成为水果这旧日红颜的外衣。我把一颗梅子放进嘴里，酸涩的味觉更像是来自时光虚拟的应答，这是新鲜水果无法具有的深邃。

　　你在落了雪的兰笺写下纤细的“舟”。眉如新月，腕似柔荑，吐气若兰。借助这些平静的词拼凑出一个模糊不清的影像，就像我的童年暗暗潜伏于青草疯长的秘园，蟋蟀和蚯蚓的叫声力透纸背。在地铁的黑暗中，才能感到瞬间的历史，我感觉到你的声音像一片薄薄的云母，把城市这块沉重的复合晶体分成两块。我总能梦想到贝多芬的幻像，肖邦的流亡，克莱默的金属我车尔尼雪夫斯基的凉。

　　你转过身去嗅一枝青梅，寂寞中的雪香。而我却不能接近你的庭院、红烛、罗裳和焦桐，只能孤身去看海，演绎忘却和怀念。而你怎么能轻信这些流言？月光移动幻想的城堡，在松明子和檀香点亮的夜里，听你千年传音在琴弦上铮然跳舞。

　　从那些词牌中寻找关于你的雪泥鸿爪，浣溪纱，钗头凤，如梦令，雨霖铃和声声慢零乱的长短句中汲取一身的聪慧和灵秀，可悲的是我的心灵已不能进入这种意境。

　　轻轻扫过案头的寂寞和冷，单薄的心被一只纸蚱蜢舟怀念。纸上的美人只是属于一千年前一枚火柴的光芒，现在从我的手中滑落，像一块冰，渐渐显现夏日寂寥中的片言只字。

　　遗忘吧，去年燕子天涯，今年燕子谁家；三月休听夜雨，如今不是催花。不管是幻是真，亦幻亦真；纸上的美人，存在于一种记忆。